第一次与黄泥沟亲密接触是2000年冬天. 也许是因为有过下乡插队而难以磨灭的经历,当时的政府头脑似乎对市直单位干部参与水利基础建设很是喜欢,每每冬季,总是安排各市直各单位包干某一段水渠的深挖、平整、铺草任务,作为工作评比的一个项目。在参与几次全体教职员工都出动、转战儋州各个田洋的水利劳动后,2000年冬某日,我有幸作为单位里年富力强劳动力的一员,参与攻关小组一行10人的队伍,到黄泥沟某段水渠加班补修水渠。 记得中巴车从长坡墟穿过后往西南走,顺着崎岖不平的牛车路一直颠簸,直到全身的筋骨都快散了架,才看到一段蜿蜒于群山缓坡中的黄泥水渠。水渠很深,光着脚站到渠底,需要仰视,才能看到渠面,有的地段更高达三、四米。冬日里 ,渠底的淤泥水桨冰冻透骨,人站在里面,不到几秒钟,就要打着冷颤,更不用说还要劳动了。 好在攻关组里大多是身强力壮的大哥大姐,以前早已熟悉这农业劳动,很快就行动起来,有的用锄头宽挖积泥,有的用铲扬泥,有的负责用粪箕搬泥,个别人站到渠腰转接粪箕往渠面填泥...... 也许凡夫俗子,力气活做多了,语言就要粗俗一些,否则与体力活不相配,于是,一个中午,十个大人,6男4女,除了吭哧吭哧地劳作,嘴巴就不停地吐出腥荤都不缺的有色笑话.嘻嘻哈哈中,劳动的效率却也出奇地高,本来是一天的工作,半天却干完了.这不,下午三点不到,任务就完成了.大家的心情好,回来就豪吃海喝.大块啃肉,大口喝酒,大声说笑......就一直记住了个黄泥沟. 毕竟来去匆匆,对黄泥沟了解就有限.只大致知道是一个面积很大、横跨几个乡镇和农场的地带。过去很是荒凉,于大多儋州人看来,相当于俄罗斯人看西伯利亚,西藏外的国人看青藏高原。因为荒凉,在逐步开发过程中,就有许多不能解释的现象,解释不清,成了谜,就易于让人传说,什么大蟒蛇显灵呀,什么建设水坝的石头是折了旧州城墙而来呀,不一而足.久而久之,就让后人感觉很神秘,生出探访的好奇心. 2006年12月16日下午,与网友们游罢西华,依计划就向此地进发,向着心中暗念的什么十二山头九曲水什么东坡座石和天角潭水库等文化遗迹、水利工程寻踪而来。 西华网友“记忆不新"从未到过天角潭,但因为手中有一个以前百战百胜的武器----GPS卫星定位仪,就信誓旦旦一定能找到去路.我们非常羡佩他的测绘经历,相信他正是带领我们到达目的地的不二人选,就义无反顾地跟着他走.先是在离“石马岭医院“不远的地方下车,让司机师傅先回,然后大家开始徒步.过水沟,穿蔗林,擦过“远征队"的旁边. 网友阿贵小时曾与父母在此“远征队“生活边,只是当时年纪太小了, 没有什么具体的印象,所以不断地拍摄照片,准备回去给父母一看,好好回顾过往的岁月. 中午特地从那大带着女儿打的士赶来参与活动的网友蓝天,看到路边有两棵如小型油棕般的亭亭玉立的树木,就站到树木旁边去,让几位带相机的网友“粉丝“抢拍.只见她瘦身丰胸,褐红色的紧身内衣上,绒毛迎风招展,风采丝毫不劣于另处四个更年轻活泼的女网友.“吾情未了“看呆了,趁机上前,靠得紧紧的,猛摆POSE,力争做出一付帅哥美人相得映彰的架势来...... 大家兴趣盎然地走着。这时已是下午四点多了,太阳开始偏西。只是冬日阳光并不太辣,这就使得心细如丝的网友黑马一番好意落空--------因为在西华场部上车前,他自作主张地为大家买了人手一顶白草帽,这时倒变成了累赘。有个男网友看到西华网友YANG长得顺眼,为套近乎计,就故意将自己的草帽压到她的草帽上,谁知这妞朴实得可以,竟不介意地一路就戴着两顶草帽,傻乎乎地满脸挂着夕阳般的迷人光彩。 广阔的黄泥沟田野,由一座座小山丘连接而成的。舒缓的山坡上,除了种有甘蔗、番薯等农作物外,大多是杂草丛生,清风拂来,最招人眼的是簇簇野草上空迎风飘荡的银灰色芦苇花。“记忆不新”童心未泯,一路拍照和拿着个GPS张扬之余,看到路边有芦苇,就拨拉一根青嫩的,将上面正在招扬着的花掐断了,露出一段最嫩的蕊,让自小在那大生长没见识过此物的网友尝尝野味。西华网友YANG有样学样,也掐了一根,将蕊露出来,我看到了,就抢上前去,毫不客气地张嘴就咬下去,谁知却一点都不嫩,生涩得很--------哈哈,原来是一根老芦苇在扮嫩呢!
又走了半个钟,大家的小腿就开始有些麻木了。天色更暗了,地里干活的农民有的开始收工了。我们步行的速度就减了下来,于是不断地向路人打听到天角潭还要走多远,就听到一个农妇说,按你们的速度,晚上九点才能吧!因此就有些灰心。蓝天走一会儿就脱了高跟鞋坐在草地上竭一会,我与一西华帅小伙网友一路上爱走在后面”镇后”,这时总不能拉下她吧,就陪着坐,陪着东一句西一句地胡扯。好在“记忆不断”是个热情洋溢的人,他不停地走在前面大声招手,我们几个就不好意思懒着不动身,又开始涉山过水。 终于遇到了一条叫我们不得不脱下一直蹬着不爱脱下的皮鞋的小溪流。溪流宽约十米,水很清澈,过道是牛车路,路两边点缀着或圆或扁的黑石块,有的露出水面,有的躲于水下,水从石块间滑过,发出叮咚的冲击声,甚是悦耳。网友们你背我扶,或跳或走,大呼小喊,有的湿了裤脚,却乐得大笑不已。夕阳已西下,气温渐降,人也感觉一些凉意,但脱了鞋子袜子,在凉爽的流水中一走,反倒让全身的毛孔收缩,神志一提。 因了人多,嘻嘻哈哈的,就不显寂寞,互相鼓励着,脚是累点,但仍很兴奋。近六点时,我们终于步行到一个叫桥南四队的村子。这时太阳已完全落地,而目的地天角潭据村民介绍仍有8KM的路程。蓝天有些想打退堂鼓,就不咸不淡地说着一些什么要赶回那大呀,明天还有事呀一类的话。可大部分人不甘心,感觉不能白白地走了二个小时,就是天黑了也要到天角潭去,即使什么也看不清,也要去,不论如何,反正不能无功而返回那大。 哈哈,天知道,这三更半夜里,赶到天角潭去看个水坝的影子,算得上是什么功?此情此景,于当地村民看来,这群人好无厘头,有个老农民就大声责问:“说实在话,你们一群人,这么晚了,走路到这里是什么意思?!……莫是要来收我们的地啊?……”我们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就相视而笑,被纠缠多了,才告他一句要到天角潭去,谁知他更不解了“你们这……这算什么,去天角潭也不是这个时候去呀?!”围观的村民就轰然大笑.我们不想解释更多,也跟着傻笑了事. 没有什么讨论,”记忆不新”、”儋州的风”等几个已找到一村民租来一辆小小的柴油拖拉机.除了阿贵在车前头,其它人都站到敞蓬车厢里,在随后的几个小时里,就这么一路浏览着黄泥沟田野的暮色和夜色. 北风劲吹,大家开始把下午脱下的外衣重新穿上.人站车厢里,有些打颤了,但走累了的腿脚终于得到休整,渐渐就恢复了一些活力,大家你一句我一语地说着,吵着,笑着.天角潭就在我们的玩笑声中一点点地靠近来了.天色也完全黑了下来. 6:43,车子终于在天角潭生产基地宿舍区停下.轰轰轰的水流冲击声就开始涌入我们的耳膜. 机车司机亮起手电筒,在前头和两边照应,万仔亮着自己带的具备手电筒功能的手机,大家就开始摸着向水坝进发.经过8分钟,走了一小段崎岖的石子路,下了一个石块丛生的陡坡,我们终于来到了水坝下面. 这时繁星闪烁,没有月亮,但仍然可以看到水坝很高,约20米,两侧各有水漫过水坝,水冲下来,发出洪亮的声响.坝下大石漫坡,我们就在黑暗中摸索着走过,不致摔倒,站好了,就大声地喊叫,啊!我来了,天角潭!啊……喊累了,就拍照,看不清目标,就估摸一下距离和范围,尽量不把人头直直”砍”了去.好在都是电子数码相机,当即能发现,拍摄的效果就很不差.拍过了,就或坐或躺,静听水声,静听我们心中的天簌之声…… 为何要来这里?为何在这个时刻来到这里?我们是吃饱了饭没事干吗?我们采风的目的是什么?...... 也许我们都是诗人,虽然我们有些人一辈子没有赋过一首诗,但能够如此采风,不正说明我们心中都有一份诗意吗?啊,诗意,说到诗意,我们脚下这片土地,不正是诗乡歌海、翰墨飘香吗?虽然时间关系,今日有个诗人没有与我们一起来,他就是一千年前的苏东坡,听说他当年也曾来过这里静听天簌呢!因为机车师傅-----一个地道的儋州汉子,一个为了我们赶路而顾不上吃晚饭的朴实的村民,他介绍了:来路上有苏东坡当年坐过的一块石头…… 空气中水汽弥漫,坐不一会,我们整个下午赶路的疲惫就少了许多……然而夜色更深了,天一亮,我们就又得回到各自的现实生活中去,上天留给我们躺在水坝下漫思胡想的时光太短促了. 夜闯天角潭,并不尽兴,有机会,还要再去一回。只是不知道,天角潭,你能认得到我们吗?!不会把我们当成疯子吧?! (2006.12.17作于琼西那大)
|
|